第40章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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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40章
遠遠的, 知搖沒瞧見人影。
只見霞光退散，懸在虛空的諸多修者皆落入劍修峰中。
天地恢覆如常，那股泰山壓頂的壓迫感也驟然消失。
瞧見如此震撼之景, 知搖心頭激蕩久久不能自已。
她忘卻當初為何拜入宗門，只隱約記得印象中好像也看過如此震撼的景色，因此心馳神往，修起了劍。
不過，她離那景色很遙遠。
收回視線, 見孟文州還出神的望著劍修峰方向，眼底亮著躍躍欲試的神光。
“文州師兄, ”她笑語，“被宗主的實力驚艷到了？”
“驚艷？”孟文州意氣風發的望著劍修峰最高處，“總有一日，我要勝過這景。”
知搖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繼續打趣道, “第一次見面時, 我還以為師兄是個性子溫和的，沒成想竟如此好勝。”
孟文州移眸朝她看來, “若要做, 便要贏, 便要站在最頂端。”
一瞬間，知搖感覺那眸光鋒銳中帶著幾分野心, 與那張書生氣俊秀的臉生出些許違和感。
俗話說人不可貌相，便是如此了吧。
*
宗主出關，於知搖而言沒有絲毫影響。
她不是什麽心腹弟子, 也不是被重點栽培的對象，宗門少她一個, 都不會有人察覺，日子還是照樣。
四處溜達看看風景，養養魚餵餵鳥，順帶琢磨一下於改變生活有用的符篆。
日子很愜意。
知搖收獲了前所未有的幸福舒適感。
生活生活，就是要生的快活。
上輩子就是單純的活著而已。
自宗主出關，已經過去三日有餘。
本來還說要壓修為打好基礎的孟文州師兄忽然往劍修峰跑的勤快起來，知搖有時候一整日都見不到他，偶爾夜裏他會坐在墻頭上，手裏把玩她給的短劍，跟她打趣兩句。
雲行也有三日有餘沒有消息了。
沒有來看她，也沒有用傳音符跟她聯絡。
宗主是他的師尊，師尊出關必然有許多地方需要他陪在身側，知搖都懂。
而且跟他拉遠點距離也是好事，他沒有麻煩，她也不會有煩惱。
這些時日她用美食誘惑了飯桶，一人一鶴的關系拉近非常迅速，手裏有吃的時，飯桶也是願意讓她騎上一騎的。
今日又到了放風溜達時辰，知搖打算探索一下先前還沒去過的宗門西邊。
伸手入玄機袖摸索吃食，卻帶出來一張符紙。
傳音符。
上面還能感知到屬於雲行冷冽鋒銳的靈力氣息。
她一手捏著糕點，垂眸看著符紙，神思漸漸被帶走。
飯桶驕傲的站直身子等待投餵，等了許久不見知搖伸手遞來糕點，逐漸卸去驕傲的外表，低頭下來企圖趁著知搖不註意，從她手中偷走糕點。
小心翼翼的湊近，眼看著只差一毫厘那糕點便是腹中之物，知搖忽然收手轉身，提步回了房間。
門關上，隔絕了外面鶴崩潰的叫聲。
知搖捋順裙擺褶皺坐在矮案蒲團上，將傳音符平整放在桌案上，一手則放在傳音符旁，食指輕輕敲著桌面。
宗主提前出關，不正常。
雲行送她如此強悍的法器，不正常。
雲行幾日未聯絡她，不正常。
再不猶豫，她點著桌面的食指當即按上傳音符，將自己的一道靈力註入了進去。
符篆亮起明光，如呼吸一明一滅。
知搖的心跳仿佛跟著這明滅光芒而起伏跳動，呼吸漸漸屏住。
先前說了跟人家保持距離的話，現在卻主動聯絡，雖說是想確認他如何，但面上多少是有些掛不住。
許久不見動靜，知搖心逐漸下沈，按在符篆上的手準備收回。
忽地，光芒常亮，那頭傳來男人沒有聲線波動的嗓音。
“知搖。”
知搖本想斷了靈力，沒成想突然接通，腦海中有一瞬間空白，忘了要說什麽。
“剛聽完師尊訓誡，接的有些晚，讓你久等了。”
知搖仔細聽著從符篆那頭傳來的聲音，似乎沒有什麽不適，但能聽出來些許疲倦。
“你……犯錯了嗎？”
“在我看來，不是犯錯。”
知搖挑挑眉，沒成想那個瞧著謹遵師命的無情道大師兄，竟然會說出這種有些叛逆的話來。
緊繃的心弦放松下來，她趴在矮案前，對著符篆說話。
“師兄說這種話，不怕宗主聽到了再訓斥你？”
“既然開了口，就不怕任何人來發難。”
“厲害，不愧是師兄。”她剛去入劍修峰時可沒這膽量，現在也沒有。
“不，我也有會堅持不下去的時候。”
“每個人都會有那種時候，只不過有些人可能會就那麽放棄，比如我，但有些人可能會繼續堅持，直至克服、更上一層樓，比如師兄。”
“在你眼裏……我、當真如此嗎？”
那頭男人話音斷斷續續，呼吸有些不穩，知搖支起趴在桌上的身子，臉上情緒斂起。
“雲行師兄，你還好嗎？”
“還好，只是有些乏累。”
“那師兄你好好歇息，我抽靈力了。”
“等等。”
那頭語氣倏然急促，“你鮮少主動尋我，再陪我多聊會兒吧。”
“……好。”
“你近日，生活如何？可還開心？”
“極好，我捉了只仙鶴當坐騎，取名叫飯桶，日後馴化了，可以省下很多張禦風符，師兄應當不知道當一個符修有多消耗靈石，先前在劍修峰時，我一年也花不了這麽多……”
……
九轉玄冰洞。
洞穴內冰天雪地，每過一日，寒冷程度會增加一倍，九日輪轉，故名九轉玄冰洞。
今日是第四日。
地面冰面如鏡，穹頂漫天雪花飛揚，已然在盤膝而坐的男人身上高高堆積，而後被寒風吹地垮塌，而後再次堆積。
雲行身上衣袍已被凍得堅硬，如鐵裹在身上，疏長的眼睫結了一層冰霜，眨動困難，凝著指間符篆看了一會兒，直至那光芒完全熄滅，手指才輕顫著小心翼翼將之收起。
“一句話能讓人心松弛，給予人勇氣希望，很厲害的人，是你才對……”
他薄唇被凍得烏紫，口中喃喃念著，呵出冷霧，挺直凍得發僵的脊背，閉目繼續入定。
寒風冰雪在耳畔呼嘯而過，冰冷的感覺仿佛萬千尖刺從骨頭縫中爭先恐後紮進來，令人痛不欲生。
可雲行盤坐於中，眉眼平淡微冷，不見絲毫痛苦之色，平靜的好似冬日逐漸被冷空氣凍結的湖。
風雪翻滾，有道中氣十足的雄渾嗓音在洞穴上空回蕩。
“雲行，你可知錯？”
雲行仍舊閉目打坐，不為所動，“回師尊的話，雲行不知。”
“現在退出無情道，對你、對宗門、對天下正道都沒好處，你如何還不知錯？！”
“宗門相安無事至今，非雲行一人之力，而是宗門上下所有弟子齊心協力，天下正道仍在，也非雲行一人之力所守護，乃天下蒼生共同所願。”
“你……幽族不除，你如何能就此罷手？！”
“退出無情道，我手中仍有劍。”
“荒唐！退出無情道，你至今所有修為會慢慢反噬本體繼而消散！手中有劍又能如何？！”
雲行幽幽睜開兩眼，黑眸中倒映著漫天飛舞的大雪，耳畔響起知搖方才說的話。
若有堅持不下去的時候，雲行師兄會繼續堅持克服，然後更上一層樓。
他啟唇，“劍，有情無情，亦是劍，我能做到。”
“你……冥頑不靈！枉費老夫一番心血！”
“抱歉師尊，雲行讓你失望了。”雲行重新閉目，雷打不動，風雨不驚。
穹頂安靜了好一會兒，覆又響起那低沈的嗓音，仿佛疲憊了許多。
“你的事，老夫一人無法做主，已經書信一封送往雲家，相信要不了多少時日雲家就會有人前來，屆時……你與雲家人說吧。”
雲行閉著眼，俊美無儔的面上結了薄薄一層霜，白的近乎透明。
“還請師尊莫要忘記先前答應雲行的，此事不對外聲張。”
“如此大事，我怎敢聲張？”那聲音深吸一口氣，“罷了罷了……”
聲音在一聲聲越來越弱的回音中消散，風雪加劇，雲行端坐其中，不動如山。
“混賬！真是混賬！”
正殿內，高掛“天下正氣”漆紅燙金的牌匾下，一位身著紫色道袍的白發老者拍案而起，在匾額下來回踱步。
“師兄，木已成舟，氣也沒用，當心身體。”玄微低眉順目，在旁邊勸道。
他不說話還好，一開口宗主天權腳步倏然止住，猛地回頭走到他面前。
“你、好你個玄微！我將宗門交給你，將雲行交給你，等我出來，雲行卻變成這個樣子，你該如何跟我交代？”
玄微苦笑，“師兄，我冤枉……雲行那小子有自己的想法，我總不能開了他的腦子，將我的想法註入進去吧？我可開罪不起雲家，不妨師兄試試？師兄倒是有這個能耐。”
“兩位師兄不覺得，雲行此番突然說要退出無情道，有些蹊蹺嗎？”
人未至，一股濃郁的酒氣先行到來。
天樞提步跨入門檻，松散的身形七扭八歪，腳下幾乎走成個蛇形，但楞是讓他準確無誤的走到椅子前坐下。
天權擡手在鼻尖扇了扇，轉而看向天樞，“天樞師弟有何高見？”
“與其扭轉雲行想法，不如尋尋導致他改變的問題根源，興許就有應對的辦法了。”天樞打開裝酒的玉瓶，往嘴裏又倒了一口，“否則等雲家的人來了，別說解決問題，只怕留下雲行的命都困難咯，嘖嘖嘖……可惜了一個好苗子。”
“根源？”天權擡手捋須，陷入深思，扭頭又看玄微，“師弟可有蛛絲馬跡？”
玄微仔細沈吟片刻，“確實有不妥之處……某日我碰到雲行，見他面色不佳，把脈得知他體內靈力翻騰不已，像是情緒過於激動導致，他當時解釋說是修煉導致，現在想想，有些不對。”
天樞放下酒瓶，“自古修煉不成無情道的根本原因，便是割舍不下紅塵俗世，修煉？我看是因為女人吧？師兄，這宗門上下的女修，可以開始排查了。”
玄微道，“不過話說回來，雲行近日去你們符修峰挺頻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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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見如此震撼之景, 知搖心頭激蕩久久不能自已。
她忘卻當初為何拜入宗門，只隱約記得印象中好像也看過如此震撼的景色，因此心馳神往，修起了劍。
不過，她離那景色很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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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州師兄, ”她笑語，“被宗主的實力驚艷到了？”
“驚艷？”孟文州意氣風發的望著劍修峰最高處，“總有一日，我要勝過這景。”
知搖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繼續打趣道, “第一次見面時, 我還以為師兄是個性子溫和的，沒成想竟如此好勝。”
孟文州移眸朝她看來, “若要做, 便要贏, 便要站在最頂端。”
一瞬間，知搖感覺那眸光鋒銳中帶著幾分野心, 與那張書生氣俊秀的臉生出些許違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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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主出關，於知搖而言沒有絲毫影響。
她不是什麽心腹弟子, 也不是被重點栽培的對象，宗門少她一個, 都不會有人察覺，日子還是照樣。
四處溜達看看風景，養養魚餵餵鳥，順帶琢磨一下於改變生活有用的符篆。
日子很愜意。
知搖收獲了前所未有的幸福舒適感。
生活生活，就是要生的快活。
上輩子就是單純的活著而已。
自宗主出關，已經過去三日有餘。
本來還說要壓修為打好基礎的孟文州師兄忽然往劍修峰跑的勤快起來，知搖有時候一整日都見不到他，偶爾夜裏他會坐在墻頭上，手裏把玩她給的短劍，跟她打趣兩句。
雲行也有三日有餘沒有消息了。
沒有來看她，也沒有用傳音符跟她聯絡。
宗主是他的師尊，師尊出關必然有許多地方需要他陪在身側，知搖都懂。
而且跟他拉遠點距離也是好事，他沒有麻煩，她也不會有煩惱。
這些時日她用美食誘惑了飯桶，一人一鶴的關系拉近非常迅速，手裏有吃的時，飯桶也是願意讓她騎上一騎的。
今日又到了放風溜達時辰，知搖打算探索一下先前還沒去過的宗門西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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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還能感知到屬於雲行冷冽鋒銳的靈力氣息。
她一手捏著糕點，垂眸看著符紙，神思漸漸被帶走。
飯桶驕傲的站直身子等待投餵，等了許久不見知搖伸手遞來糕點，逐漸卸去驕傲的外表，低頭下來企圖趁著知搖不註意，從她手中偷走糕點。
小心翼翼的湊近，眼看著只差一毫厘那糕點便是腹中之物，知搖忽然收手轉身，提步回了房間。
門關上，隔絕了外面鶴崩潰的叫聲。
知搖捋順裙擺褶皺坐在矮案蒲團上，將傳音符平整放在桌案上，一手則放在傳音符旁，食指輕輕敲著桌面。
宗主提前出關，不正常。
雲行送她如此強悍的法器，不正常。
雲行幾日未聯絡她，不正常。
再不猶豫，她點著桌面的食指當即按上傳音符，將自己的一道靈力註入了進去。
符篆亮起明光，如呼吸一明一滅。
知搖的心跳仿佛跟著這明滅光芒而起伏跳動，呼吸漸漸屏住。
先前說了跟人家保持距離的話，現在卻主動聯絡，雖說是想確認他如何，但面上多少是有些掛不住。
許久不見動靜，知搖心逐漸下沈，按在符篆上的手準備收回。
忽地，光芒常亮，那頭傳來男人沒有聲線波動的嗓音。
“知搖。”
知搖本想斷了靈力，沒成想突然接通，腦海中有一瞬間空白，忘了要說什麽。
“剛聽完師尊訓誡，接的有些晚，讓你久等了。”
知搖仔細聽著從符篆那頭傳來的聲音，似乎沒有什麽不適，但能聽出來些許疲倦。
“你……犯錯了嗎？”
“在我看來，不是犯錯。”
知搖挑挑眉，沒成想那個瞧著謹遵師命的無情道大師兄，竟然會說出這種有些叛逆的話來。
緊繃的心弦放松下來，她趴在矮案前，對著符篆說話。
“師兄說這種話，不怕宗主聽到了再訓斥你？”
“既然開了口，就不怕任何人來發難。”
“厲害，不愧是師兄。”她剛去入劍修峰時可沒這膽量，現在也沒有。
“不，我也有會堅持不下去的時候。”
“每個人都會有那種時候，只不過有些人可能會就那麽放棄，比如我，但有些人可能會繼續堅持，直至克服、更上一層樓，比如師兄。”
“在你眼裏……我、當真如此嗎？”
那頭男人話音斷斷續續，呼吸有些不穩，知搖支起趴在桌上的身子，臉上情緒斂起。
“雲行師兄，你還好嗎？”
“還好，只是有些乏累。”
“那師兄你好好歇息，我抽靈力了。”
“等等。”
那頭語氣倏然急促，“你鮮少主動尋我，再陪我多聊會兒吧。”
“……好。”
“你近日，生活如何？可還開心？”
“極好，我捉了只仙鶴當坐騎，取名叫飯桶，日後馴化了，可以省下很多張禦風符，師兄應當不知道當一個符修有多消耗靈石，先前在劍修峰時，我一年也花不了這麽多……”
……
九轉玄冰洞。
洞穴內冰天雪地，每過一日，寒冷程度會增加一倍，九日輪轉，故名九轉玄冰洞。
今日是第四日。
地面冰面如鏡，穹頂漫天雪花飛揚，已然在盤膝而坐的男人身上高高堆積，而後被寒風吹地垮塌，而後再次堆積。
雲行身上衣袍已被凍得堅硬，如鐵裹在身上，疏長的眼睫結了一層冰霜，眨動困難，凝著指間符篆看了一會兒，直至那光芒完全熄滅，手指才輕顫著小心翼翼將之收起。
“一句話能讓人心松弛，給予人勇氣希望，很厲害的人，是你才對……”
他薄唇被凍得烏紫，口中喃喃念著，呵出冷霧，挺直凍得發僵的脊背，閉目繼續入定。
寒風冰雪在耳畔呼嘯而過，冰冷的感覺仿佛萬千尖刺從骨頭縫中爭先恐後紮進來，令人痛不欲生。
可雲行盤坐於中，眉眼平淡微冷，不見絲毫痛苦之色，平靜的好似冬日逐漸被冷空氣凍結的湖。
風雪翻滾，有道中氣十足的雄渾嗓音在洞穴上空回蕩。
“雲行，你可知錯？”
雲行仍舊閉目打坐，不為所動，“回師尊的話，雲行不知。”
“現在退出無情道，對你、對宗門、對天下正道都沒好處，你如何還不知錯？！”
“宗門相安無事至今，非雲行一人之力，而是宗門上下所有弟子齊心協力，天下正道仍在，也非雲行一人之力所守護，乃天下蒼生共同所願。”
“你……幽族不除，你如何能就此罷手？！”
“退出無情道，我手中仍有劍。”
“荒唐！退出無情道，你至今所有修為會慢慢反噬本體繼而消散！手中有劍又能如何？！”
雲行幽幽睜開兩眼，黑眸中倒映著漫天飛舞的大雪，耳畔響起知搖方才說的話。
若有堅持不下去的時候，雲行師兄會繼續堅持克服，然後更上一層樓。
他啟唇，“劍，有情無情，亦是劍，我能做到。”
“你……冥頑不靈！枉費老夫一番心血！”
“抱歉師尊，雲行讓你失望了。”雲行重新閉目，雷打不動，風雨不驚。
穹頂安靜了好一會兒，覆又響起那低沈的嗓音，仿佛疲憊了許多。
“你的事，老夫一人無法做主，已經書信一封送往雲家，相信要不了多少時日雲家就會有人前來，屆時……你與雲家人說吧。”
雲行閉著眼，俊美無儔的面上結了薄薄一層霜，白的近乎透明。
“還請師尊莫要忘記先前答應雲行的，此事不對外聲張。”
“如此大事，我怎敢聲張？”那聲音深吸一口氣，“罷了罷了……”
聲音在一聲聲越來越弱的回音中消散，風雪加劇，雲行端坐其中，不動如山。
“混賬！真是混賬！”
正殿內，高掛“天下正氣”漆紅燙金的牌匾下，一位身著紫色道袍的白發老者拍案而起，在匾額下來回踱步。
“師兄，木已成舟，氣也沒用，當心身體。”玄微低眉順目，在旁邊勸道。
他不說話還好，一開口宗主天權腳步倏然止住，猛地回頭走到他面前。
“你、好你個玄微！我將宗門交給你，將雲行交給你，等我出來，雲行卻變成這個樣子，你該如何跟我交代？”
玄微苦笑，“師兄，我冤枉……雲行那小子有自己的想法，我總不能開了他的腦子，將我的想法註入進去吧？我可開罪不起雲家，不妨師兄試試？師兄倒是有這個能耐。”
“兩位師兄不覺得，雲行此番突然說要退出無情道，有些蹊蹺嗎？”
人未至，一股濃郁的酒氣先行到來。
天樞提步跨入門檻，松散的身形七扭八歪，腳下幾乎走成個蛇形，但楞是讓他準確無誤的走到椅子前坐下。
天權擡手在鼻尖扇了扇，轉而看向天樞，“天樞師弟有何高見？”
“與其扭轉雲行想法，不如尋尋導致他改變的問題根源，興許就有應對的辦法了。”天樞打開裝酒的玉瓶，往嘴裏又倒了一口，“否則等雲家的人來了，別說解決問題，只怕留下雲行的命都困難咯，嘖嘖嘖……可惜了一個好苗子。”
“根源？”天權擡手捋須，陷入深思，扭頭又看玄微，“師弟可有蛛絲馬跡？”
玄微仔細沈吟片刻，“確實有不妥之處……某日我碰到雲行，見他面色不佳，把脈得知他體內靈力翻騰不已，像是情緒過於激動導致，他當時解釋說是修煉導致，現在想想，有些不對。”
天樞放下酒瓶，“自古修煉不成無情道的根本原因，便是割舍不下紅塵俗世，修煉？我看是因為女人吧？師兄，這宗門上下的女修，可以開始排查了。”
玄微道，“不過話說回來，雲行近日去你們符修峰挺頻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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